moonlace_

愿你成为自己的太阳 无需凭借谁的光

【solangelo】Clicking

.这里是贴吧的Annika安妮卡

.贴吧老吞我楼,还是lof待我好

.8.7k,是Will的pov,自我感觉挺虐,请做好流眼泪的准备

.情节不会很多,主要注重营造一种情感和氛围,读起来觉着烦就是我文笔的错

.好了就是这样,食用愉快~








Tick.Tock.

"Nico..."

Tick.Tock.

"Where are you..."

Tick.Tock.

"Come back...I miss you..."

Tick.Tock.

"Please..."

 

 

 

他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快走!”硝烟。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魔兽。

“我发誓我会回来的!我对着斯提克斯冥河起誓!”怒吼。

“我爱你,威尔。”吻。

“永远。”

只可惜这并不只是梦。

威尔惊醒了。

没有惶恐地睁大眼睛,没有大口大口的粗气,他只感觉到了自己双颊上的微微清凉。营地夏夜的空中,星星也在流泪,世界安静到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十分平稳,但总有一股暗流试图挣脱束缚、把这片平静打破。

噩梦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每一次骚扰都试图让他加深对那天晚上的印象;可他分明记得所有细节。

他再一次被迫目睹了一切一切的发生。包括尼克·德·安吉洛的失踪。

他还记得,在最后的难以挽回的时刻,尼克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模糊,就要完全消失那团黑色的雾中。那一刻,他记起来的唯一,就是拼命地抓住他的余温,不顾一切地吻在一起,不去想爱人渐渐消散的躯体。尼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像风筝抓着风筝线一样;可他们到底经不起狂风的冲击,筝线送走了心上人最后一丝肌肤。威尔所能做的,只有愣愣地伫立在废墟之间,冰凉的手简直感觉不到弓箭的存在,注视着太阳一点、一点地离去。

可现在他反应过来了。床铺上方的天花板变得模糊,在伸手擦眼睛时威尔才注意到手中的异样。

那是一块黑色的、镶着金边的怀表。是尼克曾经给他的。

嘀。嗒。嘀。嗒。分不清是指针的跳动还是眼泪砸落的巨响。

威尔讨厌尼克这么做很久了:既不让他绝望,又给他一丝微不足道的希望。他知道尼克还活着,却不敢妄想他的归来。脑海里失真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只不过把那些与尼克无关的事物全部过滤掉,剩下的细节被无限放大。

回忆和感情在一瞬间涌上来,暗流终于冲破束缚。呜咽被拼命咽了回去,只剩下无法控制的颤抖的身躯和小声啜泣。怀表被紧紧攥住,放到了心脏的位置。

嘀。嗒。嘀。嗒。

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那块表绝对不是一个太阳之子该拥有的东西。黑色调,太绝望了,和阿波罗的乐观完全不着调。半神们只知道,威尔在营地的病床上醒过来的下一秒就逃了出去,径直冲进赫菲斯托斯小屋。剩下的放到篝火晚餐,威尔像其他营员一样坐在长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也就都没多注意。

可威尔同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知道,那天晚上,他的脖子上多了两条闪着亮光的细细的东西。被威胁着在一个下午内打磨出那条链子的雷奥·瓦尔迪兹也不知道它的用途:“链子确实很漂亮,”他这么说,“可我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链子闪烁着金属的光芒,与怀表上小孔的撞击发出好听的叮当声。当威尔把它挂在脖子上的时候,怀表恰好悬在了心脏的位置,一丁点的误差都没有。指针与心脏一起跳动,威尔随时都能感受到二者的心跳——这也意味着他与尼克的心跳同频。

“地狱魔法。”威尔轻声低语。尼克在很久以前就把它交到他的手中,现在看来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只要我还有心跳,它就会走动——或者,只要它还在运转,就说明我还活着……”威尔实在不愿意听他像谈论玩具一样谈论死亡这个话题,便用吻堵住了他的嘴。尼克把怀表塞进威尔的手心,好像把自己的生命都交给他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威尔只能时不时把它拿出来端详一番,觉得那指针跳动的声音很悦耳罢了。

可现在拿起怀表,不是无聊和发呆,取而代之的是病态的依赖。他几乎再也没将怀表摘下,放任它在胸前打着转,然后慢慢停下,贴在他的胸膛。无论何时何地、周围有多么嘈杂,威尔都能在第一时间准确捕捉尼克的信号。只要能再见到他,即使代价是听他滔滔不绝谈论死亡,他也愿意。

彩虹通讯?他们几乎用光了营地里全部的德拉克马金币,彩虹女神伊利斯却一直提示“无法连接尼克·德·安吉洛,请稍后再试。”

营救?威尔连他在哪儿都搞不清楚,就连黑兹尔也不能奈何。

威尔第一次如此绝望,他所能做的一切就是死死地盯着那块怀表,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一圈一圈循环往复。至少他还活着,就有希望。

与其说是怀表安慰着他,不如说是他在欺骗自己。

太阳的光芒逐渐消散,讽刺的是似乎只有黑暗才能将其召回。

 

 

篝火旁的长桌,从来说说笑笑,似乎是约定俗成的规则。可长桌边的人儿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所有人最终都将离去。

但至少现在还走不了,威尔仍然坐在阿波罗小屋的长桌上吃晚餐。篝火的红光打在他的脸上,身旁是可怕的空虚——但他还是执意空出那个座位,小屋里的其他人也只能依他。

那是尼克的座位。不知为何,那段时间里尼克只有坐在七号小屋的长桌时才能控制自己的能量,才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怪事。他总是说,这是因为有人陪他——或者,更直接一些,是因为威尔。

每每想到这里时,威尔总是像坠进深渊一样压抑,心跳格外地沉重,还有颤抖的呼吸声伴着胸前的咔嗒声,此外他的耳畔再也容不下其他声音。

再一次,他成功地没有了食欲。盯着盘子里如糨糊的饭菜,威尔呆滞,然后起身离开。

半神们都停止了说笑,向他离去的方向望去。半晌,不知是谁叹了口气,晚餐又恢复了以前的秩序,只是说话声明显小了许多。是啊,半神失踪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尼克又不是什么肩负众望的救世主,顶多算是阿尔戈二号的一个英雄,与千百万战场上奋勇杀敌的半神们相比也不算什么。所以他理所应当不该得到过多的关注。

但对于威尔来说,尼克就是全世界。现在,他的世界崩塌了,他的心也理所应当地碎了。

威尔漫无目的地在营地里游走,思绪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抽出哪个。最后他愣是凭着肢体记忆,大脑一无所知地走到了一片地方。独木舟湖畔。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和尼克之前常来的地方。他想起来了以前的无数次夏夜,他们躲过了人群的喧嚣,一直跑到这个篝火照不到的地方,自作自受地把自己弄得筋疲力尽,然后大笑着,躺在潮湿的泥土和绿茵上。

他们就这么躺着,躺在彼此的身边,一起注视着夏夜的星空,数着天上划过的星星,顺便也复习一下夏半年的星座。通常是他把手悄悄够过去,然后突然抓住尼克的手,再也不松开,就这样感受着彼此的温暖。

有时他们会聊天,聊天南海北,不过都不在乎聊的内容是什么,只要身边是他就够了。而更多时候则是一言不发,就让时间凝结在这个夜晚,没有什么事能打扰到他们。

可现在威尔想说也找不到人了。那个能不厌其烦地听他倾诉的人已经不在这了,留下的唯有苦涩的念想和回忆。夏夜依旧,只是人不复。

他缓缓坐下,双臂紧紧搂住膝盖,默默地凝视着湖中倒映的星空,感受着闷热夏天的微颸轻拂。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威尔一把扯下怀表。

嘀。嗒。嘀。嗒。

他满意地笑了。

等凯拉和奥斯汀找到他时,他正蜷在草地上,睡得正好。奥斯汀看到他脸上还挂着微笑:“哥哥啊,你到底是梦见什么了才笑得这么开心?”

“还能是什么,只能是那个人呗。”凯拉轻轻地笑了,“赶紧把他弄回去吧。小点儿声,别吵醒他。”

两人轻手轻脚地,把威尔放在奥斯汀背上,凯拉扶着他,三人朝营地走去。

“让我算算啊,这是第几次了,算上他醒着的那次,得有五次了吧。”

“你没算他在哈迪斯小屋那次吧。那天咱们找了一晚上,最后呢,这个阿波罗小屋的屋长居然跑到哈迪斯小屋睡着了。真是尽职尽责啊。”

他们终于回到营地,篝火早已熄灭,半神们都进入了梦乡,一片寂静无声。远远只见主屋门口一个身影在动,原来是等待已久的喀戎。他看到他们,点头示意了一下,回到了屋里。

奥斯汀把威尔放在床上,替他摆好身子,一条链子从威尔手中露出来。凯拉拨开他的手指,发现是那块怀表。

“哥哥,安心睡吧。”她把怀表从他手里拿出来,挂在他的脖子上,“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借着窗外柔和的月光,他们这才看清威尔双颊上早已干涸的泪痕。

 

 

日复一日,穿梭于宽慰和思念,在水面与水底间悬浮,浑浑噩噩。

噩梦时不时又找上他,逼迫他回忆最不想回忆的时光,本以为自己已经对此麻木,却在每一次醒来都抽泣不止。

营地的生活本应刺激有趣,现在这种感觉都被他内心的牵挂与思念替代。总是心不在焉,因为似乎也再没有东西能提起他的兴趣,但过分的理性又让他在面对任何训练和工作时表现突出。只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瞥到有关尼克的事物时,心里突然一阵抽痛,寒意从心脏出发席卷全身,就像坠进深渊那般绝望,又或许比这还要难受。

独木舟湖畔仍然经常去,合眼睡着时和早上醒来时不在一个地方他也逐渐习惯了。哈迪斯小屋则去得比较少,因为那个地方除了标志尼克的身份便毫无作用了,没有任何属于他们俩的回忆。

自从事情发生,威尔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沉默寡言的,营员们也难免担心他。时间久了,他们也渐渐明白,对他最大的帮助就是不要试图安慰他,不干扰他的一切想法和做法。

所以当某个早晨,阿波罗小屋的营员醒来发现屋长的床整理得干干净净、床上留下一张字条而屋长本人却不见踪影时,凯拉和奥斯汀就明白他们又要当一阵不知要当多久的代理屋长了。

 

 

其实他出走时并没有想多少,只不过是想找个地方自己待一待,给自己一个理由放弃一切。每天每夜除了生存必须的活动,其余时间都用来思念。苦是苦点嘛,但也不亏;而且一想到心里日思夜想的人不知在受着什么苦,心里自然就平衡了。只是苦了他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在营地时他们时刻关注他的精神状态,晚上自己睡在外面还得负责把他背回来。

他也没走多远,甚至连营地的保护范围都没出,就在树林里的一个石洞里待着,也不怕夺旗比赛打搅——这是他和尼克发现的秘密基地,多次比赛后他们发现这个地方通常没有人来,可能因为经过这会太绕远,除了他们两个,应该不会有人犯这个傻。

事实证明,这是个理想的、专门为威尔这种人离家出走的好去处。石洞几乎没有人的痕迹,没有能主动勾起回忆的事物;可又确确实实是回忆的一部分,因为这个地方本身就和那个人有关。他终于可以自由地想怎么回忆就怎么回忆了,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打扰到他了。

刚开始他对这种生活感到非常满意,想笑就痛痛快快地笑,想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可是后来,当占据他内心的情感变得单一时,另一种感觉逐渐涌上心头:担忧。他不知道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不知道他是否正身陷囹圄,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承受着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痛苦。

恐惧战胜了一切理性和其余的感性。不用他刻意回想,甚至连一个成形的念头都不用形成,他就开始痛哭。

心爱的人此刻境遇未知,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威尔紧紧攥着怀表,同时指甲也嵌入肉中,故意把自己弄得刺痛,然后在习惯了疼痛后又松开,那几个半月形的凹痕便麻酥酥地换了个疼法。

嘀。嗒。

“尼克.......”

嘀。嗒。

“你在哪儿......”

嘀。嗒。

“回来吧......我想你了......”

嘀。嗒。

“求你了......”

嘀。嗒。嘀。嗒......

指针跳动的声音被眼泪砸落的巨响盖了过去,而泪珠的声音又被抽泣越过。等他实在哭到睡着,那一晚的噩梦又开始频繁地惊扰他。真好,梦里也可以哭个痛快。

他再一次看着尼克消失不见,重复着这个他已经看过无数遍的画面。他想让这个梦停留在他与尼克相拥吻别的那个瞬间,想紧紧抓住眼前人的身躯,努力感受着他的温度,因为他有可能,而且很有可能,再也不能拥抱他的爱人了。

但尼克的脸还是消散不见。一团从未出现过的白雾代替了他。威尔知道这并不是梦境里本该有的黑雾,刹那间,一个模糊的念头划过脑海。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有可能,真的是这样吗?

白雾一点一点吞噬噩梦,很快,废墟就变成了一片白色的空间。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白色的中央浮现,起初只是一些烟雾状的黑,然后慢慢完整、清晰。威尔向他伸出手,想喊他的名字,却早已哭得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眼前的人看着他,透过眼睛直直地看进他的心里,然后,慢慢地,他笑了。

 

 

看着那个人的笑,威尔潜意识里又想起来他之前每一次对他笑。

有初次见面怦然心动的笑,有关系暧昧心生情愫的笑,有在一起后时时刻刻的笑,或者说,他跟威尔在一起时,真的很爱笑——这与他之前的性格真是相差甚远。

不过,威尔记得最清楚的一次,莫非是大战过后那次。他在营地医院忙上忙下十分烦躁,直到看见那人走来时才发现自己烦躁的根源:自己一直在挂念他。

于是他责备那人居然没来看看自己,责备他那么不在乎自身安全,但好像把他吓了一跳,因为自己好像在无形之中......关心着他?

直到波西与安娜贝丝的谈话将他们打断,那人才轻飘飘地吐出一句:“我马上回来,对冥河与一切发誓。”逆着光,威尔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自己的幻觉:那人的嘴角动了动,好像是,微微的一笑,微小得像是生怕被别人察觉。

可是他察觉到了,并且之后又无数次领略这种奇特的笑。最后一次是在废墟里,他一边笑,一边再一次说出了这最可怕的誓言:“我发誓我会回来的!我对着斯提克斯冥河起誓!”

等事后威尔再回忆起来,才发现这誓言竟是个走不出来的死循环:如果他没有回来,那就违反了最严峻的斯提克斯誓言,将会受到死亡的惩罚;而如果他没能回来,只可能是因为......他回不来了。

绕明白逻辑后,威尔想立刻把那人杀了,叫他让自己这么绝望,却又恰到好处地留了一丝丝足够撑起他对未来所有幻想的希望。真是他一贯的作风。

可现在那人就在眼前。

梦境中的幻影出现、成形、向他走来。此刻,看着心上人的笑,威尔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声嘶力竭,承载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所有的委屈、思念与煎熬:

“尼克!!!”

 

 

“对不起。”尼克走到威尔面前,伸出作为幻影的手想要擦擦他的眼泪,可它却径直穿过了威尔的脑袋。

威尔胡乱地抹着眼泪,只敢从手指交错的缝中看着尼克的脸。以前都是他把尼克从深渊中拉出来,这次他索性任性了一些,况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崩溃了。

“对不起,威尔,我可能......要失约了。”尼克用生平最温柔的语气对他说,“你别这样......即使是以这种形态进入你的梦,也已经是我现在能力的极限了。恐怕这会是唯一一次了——”

“我好想你尼克,”他抬起头,想要抓住尼克,却抓了个空,“我真的很想你。”

“我也想你。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对着斯提克斯冥河起誓的!”威尔咆哮道,隐约间看到尼克的幻影形态好像也在流泪。真好,叫你让我这么难过,也让你体会体会这种滋味。他更加失控:“我告诉你,尼克·德·安吉洛,你发誓你要回来的,即使粉身碎骨,你也必须给我回来!你听见没有?”

尼克平静地看着威尔的双眼,但威尔发现,他也在拼命地掩饰哭泣。他突然后悔了——凭什么因为一时自己思念的自私,而对他受过的一切苦难不管不顾?他再次向尼克伸出手。这次,虽说还是不能相拥,但尼克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作出牵手的动作。威尔好想念以前他能牵着尼克的手的感觉,不是在梦里牵着幻影,而是躺在夏夜的湖畔,吹着温和的夜风,牵着爱人的手,一起仰望星空。

“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但不是现在。对不起,威尔。我爱你。”

尼克的声音变得飘渺,威尔睁开眼,下意识又想抓住他渐渐消散的身影,却只看见尼克脸上最后一丝微笑。

然后,梦醒了。

这些天来作息不规律的原因,他醒来时,才是夏天傍晚天色刚入黑的时候。

盛夏的蝉鸣和树林里各种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还有树仙女们热闹的晚宴,隐隐约约也能听见营地传来的歌声,能够得出的结论有今天是周五以及阿波罗听见这歌声一定会暴跳如雷。一切都充满着希望。

他想哭。

在这些喧嚣的衬托下,他的石洞显得更加寂静无声。

安静到让人害怕。

手里硌硌的,是那块怀表。

威尔的心突然沉到地心。

他的世界安静到让人害怕。

一切都寂静无声——包括那块表。

 

 

混血营的半神们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再一次见到威尔居然是在这种时间,也没想到威尔会是这么狼狈。提前做好的心理准备还是不够,总之,当威尔满身泥垢、面容憔悴、像个幽灵一样地出现在正在收摊的篝火晚会上时,他们还是被吓了一跳。

有人跑去主屋找喀戎,其余则小声地议论纷纷,威尔没管这么多,径直走向赫菲斯托斯的九号小屋。

小屋里,各种制作、修理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片吵闹。而当威尔走进小屋时,没有说一句话,所有半神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里的活,只剩下火苗在嘶嘶地烧。

屋长雷奥走出来,站在比他还高一些的威尔面前,斟酌再三想开口问问他有什么需求,却被威尔先开口说的话把自己的话堵了回去:“雷奥,你能把这个修好吗?”

雷奥接过那块怀表,心里一阵抽搐和不安。怀表上的这条链子就是当初他制作的,那时威尔刚刚从......而如果消息没错的话,凭周围人的讨论,他大概能猜到这块表和尼克有关系。关系也不会简单。

他小心翼翼地把表放在工作台上,感受到了小屋里所有人都在看他,祈祷着他不要做错什么;他还感受到威尔的目光,充满希望,却又有一种濒临崩溃的感觉,好像站在悬崖边上,轻轻一推就能把他推下去。

现在雷奥就是决定会不会把他推下去的人。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开始把表拆开检查。

良久,他终于得出结果。赫菲斯托斯的孩子们也早就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了同样的结果。但雷奥好像从威尔对这块表的态度猜出了怀表的含义。想到这连他自己都有些想哭,因为他毕竟也是和尼克一起在阿尔戈二号上共同生活、战斗过的;但再一想,这对威尔更应该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吧。

他尽量不露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把怀表交还给威尔。他的语气尽量演出自己毫不知情的感觉:“嗯,抱歉让你久等了,但是,嗯,如果你让我修理的原因是让指针重新走起来,那我也只能,很抱歉地说,这块表修不好了——”

“不。不不不,你一定是弄错了。不可能这样的。它没坏。”雷奥最担心的情况出现了,“告诉我你能修好它。快说!它没坏!”

“对不起,威尔,但是事实就是这样,真的修不好了。”

“不!不可能!它一定能修好,你们谁会修?都不想的话,我自己去修。它不可能坏的。”威尔愤怒地环视了整个九号小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雷奥看着他的背影,却也无可奈何。

“看来我猜对了。”半晌,他嘴唇颤抖着,对着沉默的兄弟姐妹们说,“的确是尼克。”

妮莎冲了出去:“我去告诉喀戎,你们看着点他!”

 

 

威尔穿过营地,一把砸开一个小屋的门。

屋里黑压压的,很有死亡的气息,金色和水晶晶莹剔透的颜色点缀着各种物件。是哈迪斯的风格。

一共有两张床,一张是罗马营执政官黑兹尔的,最近罗马营工作太忙,这张床便很长时间没用过了;另一张床就是尼克的。威尔坐在床上,抚摸着曾经有着尼克体温的被褥。

以前他抱怨过营地的人把哈迪斯小屋的床修的跟棺材似的,于是后来他又和姐姐黑兹尔一起设计并把整个小屋换新;可后来他又抱怨,黑兹尔不在时,他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睡在这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一点阳光都没有——言外之意就是他很想有人陪,也很想威尔。

可他想着威尔的日子里,威尔可以通过在白天多陪陪他来补偿。现在呢,威尔再怎么想着尼克,他都......不可能补偿了。

他相信怀表了。他彻底绝望了。

威尔猛地站起来:“尼克·德·安吉洛!我再也不相信你的什么鬼话了!你早该让我绝望,而不是自私地、自大地、用你那骗人的嘴脸,告诉我你会回来,告诉我还有希望!”他攥紧了怀表,把手举到最高点,然后狠狠地向下摔。他能听见怀表终于摔碎的声音,也能听见自己的心碎了一地的声音。

“说什么你会回来,完全都是骗人的鬼话!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就是一个......就是一个......”他终究没能把咒骂他的话语说出口,气力也顿时被抽走,他瘫坐在了地上,呼吸起伏,眼泪涌出。

手好像碰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拿起来,发现是怀表的碎片。于是他又发了疯地在地上四处摸索,摸到了更多怀表的碎片,连同眼泪一起拢到手心。就在他伸手去够一块比较完整的外壳时,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东西。好像是......一张叠起来的纸。

大概是之前藏在怀表中的吧。小心翼翼地捡起来,威尔的心跳越来越快,指尖颤抖着把纸展开。是一张照片。

眼泪滴在了照片上,威尔趁泪水还没渗进纸里赶忙擦掉,却有更多的泪水滴落。视线模糊他几乎看不清照片的内容,却在终于看清照片背面的字迹时失声痛哭。

照片上,金发小人搂着比他矮一些的黑发小人,黑发小人把头埋在他的颈窝,两个人相拥着,笑着看着镜头。

照片背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Nico&Will forever。末了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我们要在一起,永远。

可是你先背叛誓言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威尔在营地医院的病床醒来,床边是凯拉和奥斯汀。

清醒过来,他刚想开口提问,凯拉便直接回答了:“在雷奥那儿,放心,一点都没丢,他打包票一定修到你满意为止。”

“那照片——”“在这呢。”奥斯汀递过来一个托盘。托盘中央,是那张照片,阳光下看起来比黑暗中看要好看的多。

威尔又想哭了:“谢谢你们。”然后他又躺下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发现喀戎也来了。

半人马看见他醒来,露出一个略有疲惫的笑。威尔知道他来这一定有事,只是不想直说,威尔心想,反正已经是事实了,再怎么掩盖都无济于事。所以他直接说了出来。

“他不会回来了。”心里是一阵锥心的痛。

喀戎沉默着,没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应该给他办个仪式。”半晌,威尔又补上一句。喀戎还是没回应。威尔就当他已经听进去了,于是又躺下睡了。

过了几天,他可以出院了。路过赫菲斯托斯小屋时,雷奥跑出来见他。

“嘿,你看,我给你修好了。虽说没有完全好,但是,嗯,尽量好了。”

威尔观察着他递过来的怀表,真的修的很好,不愧是工匠之神的儿子。他抱住了雷奥。

“谢谢。谢谢你。”

 

 

后来,他们给尼克举办了一个仪式,死神之女黑兹尔来主持,所有希腊人、一部分罗马人和阿尔忒弥斯的狩猎者都来了。结束后,威尔又跑去独木舟湖畔独自待了一会儿。

再后来,一切似乎都慢慢重回正轨。威尔变回去了,爱笑、阳光。

几年过去,混血营营员走的走,留的留。威尔留下来当营地医生和箭术教练。仍有半神牺牲,仍有半神心碎,每到这时,威尔便会慢慢走上前,抱一抱那些伤心的半神,替他们擦去眼泪,帮他们走出来。

有些时候,不是所有半神都能走出来,威尔也会尊重他们的任何选择。

大战过后,三巨头的协议被废除,所以这段时间也经常有三巨头的孩子被送来。

有一天,一只半羊人带来一个小女孩。据说她是哈迪斯的女儿。

当时那只半羊人受了伤,所以营地医院的医生都出来帮助半羊人。威尔却先看了看那女孩。

眉眼简直和那人一模一样。

他蹲下来看着那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女孩先是有些紧张,然后看见威尔在笑,她也甜甜地笑了起来。

“我叫妮可拉。”

笑起来和那人一样好看呢。

威尔站起来拉住她的手,然后望向营地里热闹的景象,用只有他的心能听到的声音说: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回来的话,尼克,那我只能说——

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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